致10年。

五年前我嘗試一篇致5年,希望把自己的一切都整理好。結果五年過去,諷刺的是現在我正在寫下的是致10年。

文章的起手式通常會是這樣的——我不曉得自己哪裡出了問題,所以現在變成了這樣。但事實是從開始就明白問題出在了哪裡,一年又一年過去,我都明白的。只是自私的讓這一切開始、覆水難收,最後變成了失控的樣子。於是在時序入春,腳被蚊子咬到睡不著的夜晚,我想用自己能寫的最明白的話,把這個故事寫完。


在這樣很長的時間裡,我在自己的小世界裡提筆寫起腳本,架起攝影機,拍攝一個無人知曉的獨角戲。戲的核心是孤單,孤單是我最害怕的心事。母親離開產生那種內心真空的窒息感我不想要再來一次,我沒有辦法再承受一次那樣寂靜的孤單世界。於是在那之後我努力想找到永恆,但人總是不斷在改變,往復無常。

我明白的,我都明白,所以在不斷變動的環境裡試圖抓住還沒有改變的,或是努力的找出可以維持的方式。就是這樣,在十年前的冬天獨角戲定檔上映,因為那是我以為可以永遠的方法。

我是個貪心又自私的傢伙,朝秦暮楚的。選擇了永遠,卻自私期待更多。當拉起帷幕的那刻,縱使結局在一剛開始就寫好了,我卻自私地要求編劇,只要那本故事還沒有上演,就要努力灌水加戲,直到走向期待的終曲。於是16集的故事一路演到了160集,演員演得越來越累,忘記初心是什麼,最後機械性地拿起劇本就演,反正角色演久了就刻在骨子裡。而導演和編劇也同樣累了,越到後來越是胡來,場景隨便選擇,腳本恣意填寫,剪輯雜亂無章,一台戲不像戲。雖然如此,但如果說要再接著演100集,只要觀眾買單再怎麼累都會演下去。只可惜越到後來越多暴躁的爭吵、自我質疑,收視率越來越差,這台戲已經沒有人想看了。

於是我啟動了害怕孤單的終極自我防衛機制,離開。既然如此害怕重要的人離開,那不如自己先走,這樣至少傷是自己造成的,不是別人。所以我拿起塵封在案頭放了10年的那個結局,跟自已說——不用演到這裡了,夠了。接著把那張結局和10年的故事一起打包丟掉,然後大張旗鼓製作終映宣傳,要求編劇精心撰寫台詞,導演架設好最後的場景,讓演員好好打起精神,演一場不落俗套的新結局。

在各方面都表現尚可的結局播出後,的確過了平靜的一小段日子,但殊不知10年前寫下的結局,那泛黃的一頁劇本在某天出其不意的出現在我面前。可惜導演跟編劇已經在準備下一齣戲,演員也抽離了那樣的情緒。突然之間必須上戲,所有人都慌了。混亂之下演員只好即興發揮,結果必然是演了一台爛到不能再爛的戲,把好好的結局毀的一塌糊塗。

失敗的SP結束後,我回放了這個故事。獨角戲的場景走過一個又一個,春日的林蔭大道、炎夏裡沁涼的夜風、秋日微雨的夜晚和冬日暖陽灑進的圖書館,等等等等。這個故事只有一個人,一個人撐起所有的戲劇張力,好的壞的,快樂的難過的。我原以為這樣是不孤單的方式,殊不知是最孤單的故事。


如果那個時候勇敢一點,我想就不會這樣歹戲拖棚了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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